甘孜日報 2017年12月28日
不變的緣分。耷瓊培活佛畫作
雪山兒女。仁真郎加 梅定開 陳秉璽 呂樹明畫作
康巴神韻。洛松向秋畫作
唐卡畫家在觀賞入選證書。
展廳現場。
青藏高原有著曠遠弘大的人文地理,有著神秘久遠的宗教文化傳承,正是這蒼茫大地孕育了藏族人;正是這片極度追求審美體驗并把生活高度藝術化的疆域,滋養了西藏藝術。從早期的巖畫、旗幡畫、唐卡、壁畫,再到當代的丹青重彩,無不生發于這片神奇高原,皆是中華民族文化寶庫中燦爛的牟尼寶珠。唐卡繪畫肇啟于松贊干布隆興之時,向南學習印度、尼泊爾布畫,往西受到犍陀羅藝術浸潤,向東融合唐、宋、明、清之審美,再集藏地宗教文化、民族審美熔為一爐,鑄就一千三百年唐卡繪畫之法脈。它不僅是獨具魅力的藏文化之血脈源流,更是各民族文化交融、和諧互生的典范,對世界藝術有著深遠的影響。
■劉忠俊 文/圖
12月26日,“四川藝術講壇”《極樂之境·關于唐卡神圣性的對話》研討會在四川美術館舉行。參展的108幅作品由甘孜、阿壩藏區的藝術家創作。作品既包括勉唐派、嘎瑪嘎孜派、勉薩派、希吳岡畫派、郎卡杰畫派等傳統唐卡,也包括甘孜藏畫、新概念唐卡、木雕唐卡等創新唐卡。
藏區廣袤,不同地域的唐卡往往受到毗鄰地區文化的影響,從而生發出多姿多彩的繪畫風貌:衛藏畫風受印度、尼泊爾繪畫的影響深遠;古格繪畫則深受犍陀羅藝術的熏陶;而安多、康巴靠近內地,受漢地繪畫的滋養而不斷演化。即便在同一畫派中,唐卡畫風也會在不同歷史時期創新發展,諸如從勉塘畫派中生發出新勉塘畫派,從欽孜畫派嬗變出新欽孜畫派,而噶瑪嘎孜畫派則演化出嘎雪畫風、噶孜畫風和新噶孜畫派等等。
藏地畫師們以極其虔誠的心靈來祈禱和制作,以靜穆莊嚴的姿態來平涂與分染,時光隨著筆觸在畫面附著,礦石顏料被玉津包裹作為供養,再有高僧大德的開光和加持,正是用信仰和生命繪成的畫卷,讓唐卡繪畫具有了獨特的宗教神圣感。可是,藏地藝術家并不止步于此,源自古苯的信仰,使他們的血液里還流淌著祖先對自然世界的崇拜。山是神山,水是圣湖,在神山圣湖之間就是人類幸福的居所。于是他們便把高原風景繪制在了畫面之中,第一次將神佛從香巴拉請到了人間,和雪域生靈共居同處,融進今生來世的每一天,這是獨屬于藏地藝術家的創造。
15世紀以來,唐卡發展所恒定的兩個元素:一是平面構圖的神佛之境,另一則是吸收大青綠山水精髓。正如DNA鏈的雙螺旋結構一般,使唐卡繪畫在歷史時空中穿插縈繞,在雪域各地生根開花。到了公元20世紀初,照片的高度寫實促使藏地畫家邁出了革新步伐,使得唐卡繪畫逐漸擺脫傳統束縛,開啟了“人”的覺醒。衛藏地區出現了“根敦群培、安多強巴”引入寫實主義的嘗試,成為當今西藏“布面重彩”的先驅。新中國成立后,內地的美術創作積極影響了三大藏區的繪畫發展,上世紀80年代,四川康區“甘孜藏畫”肇起,在《嶺·格薩爾王》人文主義的召喚下,《雪山兒女》《唐東杰布》《新概念唐卡》正從歷史深處一路走來。而近年來,安多藏區則創新出了“藏族祥巴版畫”,祥巴版畫不僅是從材料技法上對西藏繪畫的豐富,更是藏地畫家們在自覺不自覺的求新、求變;甚至在傳統唐卡領域,民間畫師也都在紛紛嘗試將傳統唐卡和現代審美相結合。這一切,正是唐卡繪畫從傳統走向現代、由宗教博衍至生活的演變過程,在這個過程里,藏地畫家不僅在畫面的形式和語言上完成了傳統與當代的統一,還將西藏的審美特質虹化為作品的精神內核。這也是唐卡藝術第二次“從香巴拉到人間”的過程,成為民族文化發展的新坐標。
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“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、創新性發展”。藝術總是和時代相適應的,在這個互聯網+的時代里,唐卡畫師常常用各種社交APP交流畫技與認知,這種交流突破了時空的限制、也會在碰撞中尋找到靈性火花,從而繼續推動唐卡藝術在傳承中開拓創新。人文學家斷言,未來是一個以生物工程、信息技術、人工智能為核心的世界。在這個未來世界里,唐卡藝術會有怎么樣的風貌?我們還無從想象,但畫史的發展規律讓我們可以猜想唐卡藝術第三次“從香巴拉到人間”的過程。在這個過程中,唐卡藝術將順應新時代的浪潮,借助新思想、新科技、新文化發展得更加豐富多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