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3年10月31日
◎李慶林
某次偶然,我讀到一篇隨筆《深愛你的憂傷》,被深深震動,當時留意到作者署名“葉耳”。當再次閱讀“葉耳”并看到他的第一本新書《深圳的我們》時,我為這位深圳打工作家感到欣喜。這本書中,也收入了《深愛你的憂傷》,他深愛父母,深愛女兒,深愛妻子,深愛三哥……“母親的名字藏在了我遺棄的鄉村,我差不多忘了這個名字。直到有一天,在病歷單上,醫生寫下黃元淑這三個字時,我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。”這是《深愛你的憂傷》一文中的細節片段,讀到這里時,我也沒忍住眼淚。
31區,是葉耳文學夢開啟的地方。那里市井、嘈雜、各地方言混雜、各色人等泥沙俱下,葉耳身在其中,卻每時每刻汲取著坊間極為豐富的語言精華。他將之變為文字,生意人、清潔女工、工廠工人、街上乞討者、收廢品的河南人等等,皆成為他的書寫對象。他觀察細致,內心始終藏著一道不滅的光。所以他的文字,總能讓人滿懷憧憬和希望。譬如《去鄉》里一段:“他們在為別人的幸福加班。他們在循規蹈矩地培養自己的耐力,他們把自己單薄的命運交給了開放的城市工業。”《大地上的家鄉》中:“穿工衣的少婦其實很美,她們在一些形容詞里獲得無窮的美感。我手持熟睡了的月光,人類的思想,往往荒誕可笑。”總是從葉耳的文字里,能感受到他的同情心,以及生命中一道奇異的亮光,非常美!還能感受到他內心的一種“苦難意識”,這一點,他與作家劉震云頗為相像。
他祖籍湖南洞口,屬于湘西,他的文字甚至讓我覺得延續著沈從文先生的那種鄉愁。
《深圳的我們》一書,分為“大地上的家鄉”“此刻你就是世界”“一朵花的意義”三輯,共收入葉耳的25篇散文隨筆。
葉耳曾在深圳境遇不佳,他回到了湖南家鄉。但在他潛意識中,他總覺得深圳是他另一個故鄉,時隔不算長,他又回到了深圳。皆如他自序中所言:“2004年秋,在31區的城中村開始了自由寫作。”他回到深圳做了保安,每天工作12小時,樓層巡查,門崗值守,停車場收費等等,啥都干。這也被他描述在《深愛你的憂傷》里:“現在我和我的老婆,還有女兒,都住在這個叫31區的地方。我怎么也想不到,在這里一住就是四年,從一個外省的秋天到另一個省的秋天。”
葉耳的文字特點非常有辨識度,他不乏那種意向連續跳躍,既靈動又質感十足,既灑脫又極具顆粒感。這些特點在如下例文中較為明顯:“作業本上的錯別字開始起身,圍著你編織十二個月的民謠。每一個手指泛起紅暈。”(《彌漫的塵影》)
“你喝著炊煙下的燒酒,你把自己的思念喝醉了。”(《昨日有風來過》)“悲傷的歡笑,在人間,不值一毛錢……我鐘愛的群山,在一把藤椅上乘坐。竹子一根一根地站起來,站成了天空。”(《這個世界的夜晚》)
《關于蝴蝶,我一直想知道》文中說:“到了一定年紀,你會發現,我們曾經毫不在乎的東西,往往是最值得珍愛的,比如天真與幼稚。”
曾有一年,葉耳非常不順,經歷了被誤診肝病,他有起死回生的感覺。他更為努力地寫作,“在心里埋著一縷做夢的光”。為給女兒治病,他辭去保安工作,專門靠寫作維系家庭。他自嘲自己,剪去長發,天天懷念故鄉的水果,好似藏著命運的密碼排序一般,他寫下了故鄉的種種,深圳的種種,不僅可以自食其力,還令他受益頗豐。
臉上總是掛滿微笑的葉耳,仍在努力寫作中,我從他的字里行間能充分感到一種閱讀的滿足感,也能感知到葉耳的內心,永遠有一道不滅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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